文/壹周记者  卢晓欣  杨扬   摄影/壹周记者  王雅敏  部分由采访对象提供  图/IC
        学者们定义了理论上的社区、房产商规划了理想中的社区、美剧迷看到了外国人的社区，可我们只生活在现实中的社区……究竟有谁能说清楚，在社会高速变化着的今天，我们和社区的关系，正在发生怎样的变化？

“管家”：管理，并服务
        物业公司、街道居委或更高的政府部门，都是社区的“管家”。从最初的管理为主，到如今的强调“为民服务”，无论是刚推出的“西瓜地图”、因食品安全问题而尝试的“早餐样板店”还是上月发布的“社区风险地图”，都更突出实用性。

“西瓜地图”的创举
        对于最近大热的“西瓜地图”，凉城街道城管科的工作人员应翠娟最初的设想出奇简单——要把管辖区域里的秩序和卫生搞好。“每年夏天都会有各式各样的西瓜摊摆出来，他们各管各，看哪里有空就放哪里。”作为主管辖区沿街和马路秩序的城管科，每年这个时候，应翠娟都要面对这一大难题。尤其这两年，西瓜贩开始改用卡车车载随处随停的销售方式，“你一整治他就开走，转个圈又回到原地。”

        这种无管理的状态往往会导致摊位脏乱差、影响交通、短斤缺两。即使如此，来自街道的以驱赶为主的管理方式，也并不获得社区居民的支持。“他们需要卖西瓜，而居民需要买西瓜。”不少中年和老年居民向街道反映：“买其他东西可以上超市，西瓜又大又沉，一路拎回来吃不消。”
“西瓜地图”由此产生。凉城街道委托社会第三方组织进行统一管理，在辖区内非主干道设置20个西瓜销售疏导点，所有点上都有统一的“西瓜地图”标志，配置统一垃圾桶，经营期从6月初起至9月15日。“我们设的点一般都在小区门口，如果有的小区大门沿交通主干道，那就在偏门或者后门设点。”应翠娟介绍，目前基本上每2-3个相邻小区就有一个西瓜贩售点，管理人员对西瓜销售人员填写并核对有关信息，记录有车牌号、车主姓名、身份证号、手机号码、西瓜产地、西瓜数量等资料。“居民的诉求很简单，买的瓜质量有保证，不短斤缺两，如果不好能找到人换，也能有地方投诉。”由于每车西瓜都有详细记录，购买居民如遇到问题，管理方可以追溯到具体售瓜人，“这样消费者买得方便，管理起来也比较容易。”“西瓜地图”的成功使得最初并没有想太多的应翠娟有了更多的想法，“居民觉得这个西瓜点举措很好，他们也会提议，比如你们可不可以有‘早点地图’？或者修车点？还有鞋匠、裁缝铺这些最好也能跟社区配套。”

安全、还是安全
        在食品安全敏感的当下，虹口区三角地菜场“清美早餐样板店”的开张，无疑是受到欢迎的。“传统的‘四大金刚’最红，油条一天大概可以卖掉1500根左右。”该店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。据统计，开张一个多月来，该门店的销售额保持在每天5000多元，双休日高达7000～8000元。这个数字，足以证明附近居民对于安全早餐的需求量。“这家店是政府层面搞的，食品卫生问题总归可以放心咯。”一位从附近小区赶来吃早饭的梁先生说。这天，他买了一副大饼油条、一碗豆浆，“有那么点‘老味道’。”

        油是海狮牌，每天更换，不重复使用；油条不加明矾，用的是蛋清；面团则由专门的中央厨房统一配送；大饼、油条和粢饭糕单价全是1．2元。一家早餐店能提供这样的“安全、低价早餐”，是因为有虹口区商委的扶持——比如租金优惠了50%。“如果按最初的经营状况估算，这家店每月要亏损1万元左右，所以除了早点，现在还卖面食以增加营收。”相关负责人希望能继续得到政府的扶持。
        除了关心食品安全，还有人身安全。上月，杨浦、徐汇、松江的五个小区绘制了各自的“社区风险地图”。这张地图上，分别用红、橙、黄、绿标出不同的危险源：消防栓位置、社区周边的医院、派出所、应急疏散集合点和疏散路径等，包括围栏、高压点、河浜之类的安全隐患点，也有明示。“在台湾、日本，很多居民家里备有逃生设备，也有演习，现在政府能重视小区的安全隐患是好事，希望不是做做样子。”宅男Eason说。

        据了解，今年底前，这份地图会在上述三个区做到全覆盖；5年内，“社区风险地图”将覆盖本市所有社区，最终形成“全市风险地图”。
物业“尽力而为”
        保安、保洁、维修、停车几乎是每个物业公司最主要的工作内容，也往往是投诉的主要方面。“看起来好像很容易做到，但是每个小区又有自己的特殊性，有很多事情在处理的时候不是那么简单的。”上海市原卢湾区某小区物业公司陈经理告诉记者，“比如说小区停车，市中心很多小区在建设的时候没有地下车库，现在私家车越来越多，矛盾就来了。”而一旦停车有问题，物业公司就成为被指摘的对象，“我们只能想各种办法，比如和附近的商务楼合作，白天我们空的时候让一部分车位给他们，晚上他们那里空了让一部分给我们。”“希望居民和业委会能了解《物业法》，那么有了矛盾也有法可依。”从业多年的顾先生称，物业公司的管理和服务正趋向规范化，“但有时碰到问题，我们要按正常的流程走，业主却觉得你在拖拉，不满意。”
        比如去年底有个业主家里渗水，想粉刷一下外墙。“合理的程序是，业主先向物业公司申请，由我们打报告给业委会，他们同意修缮并动用‘维修基金’，盖章，再由我们联系外面的施工队。但这一过程需要时间，业主不满意，我们也很无奈。”

        这些属于常规工作，除此之外，物业公司还要根据小区特点，尽力拓展其他范围。“我们小区是商住两用混合型的，商用的那幢楼需要解决员工午餐问题，我们就想办法将属于物业公司的底楼部分承包给餐饮业开食堂，在质量和价格上把关和监督。”陈经理说。这个举措不仅解决了商用楼需求，连带小区内居住楼的居民也跟着受益。

        这个“社区餐厅”分套餐和小炒两部分，由住在附近的两个年轻人接手打理。“小炒味道很家常，从10元到25元不等，两三个人吃蛮实惠的。”小区居民程诚夫妇是这里的常客，“以前恨不得住回学校，天天吃食堂！”而现在，“下班回家不高兴做饭，就直接过来吃，碗都不用洗。”对于物业公司的这类举措，他俩是欢迎的。


业主：从“不关心”到“变强势”
        1991年，以“业主委员会”为名称的中国第一个业主组织诞生于深圳。但它只是一个由政府、物业服务企业策划和监控，由几个业主组成的“小组”，第一要务是为生存“谋钱”。
        2003年，《物业管理条例》出台，第一次提出“业主大会”这个协会组织概念，并且把“业主委员会”定义为“业主大会的执行机构”。从这时起，业主们才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组织。
        2007年，《物权法》出台，更从人大立法高度确立了业主大会的法律地位。

业主委员会，受牵制，在成长
        “我做物业的十几年来，感受变化蛮大的。以前业主对自己的权利不关心、也不懂，现在却非常关心，甚至强势。物业对小区的服务程度、保洁程度，一系列收支问题，如贴广告的费用、停车费、物业费等等，业主都很在意。我们每半年要提交一份收支明细给业委会审核、敲章。”前蓬莱家园的物业经理吴先生说，业主的“觉醒”，对他们提出了更高的要求。
        沈女士就是作为业主代表，联合社区居民，最终在业主大会上“踢”走了物业公司。
        事情的起因是居民楼内电梯的故障。“电梯已经4年没进行年检了，每次坐电梯都能听见‘嘎吱嘎吱’的响声，电梯上贴着的年检单子都是复印件，上面是4年前的年检日期。”就在沈女士居住的这幢楼内，一台电梯由于故障迟迟没有维修，导致几个月都只有一台电梯运行。“每天到了上下班高峰时间，挤啊，等啊，物业公司就说知道了，但是没人来修。”

        在业主大会和物业公司几次交涉无果之后，大家决定在根本上解决问题——炒了物业公司。“不仅仅是电梯的问题，还有很多其他问题。”沈女士向记者例举，“小区内共有3个出入门，但是总坏，物业公司也不修，谁都可以随意进出。”据她介绍，光是小区居民的电动车和自行车就丢了几十辆。此外，小区绿地的私占、滥用也长期无人管。

        但踢走物业公司进行得并不顺利。除了物业公司本身的抵抗，业主大会还遇到来自街道居委会的阻力。“物业公司始终认为业主大会的投票没有居委会的参与是不合法的，而居委会一直都站在调解的立场。”尽管不少业主抱有“居委会和物业公司串通一气”的想法，但沈女士有另外的看法，“对抗并不是最好的方式，我们的社区架构比较复杂，所以有时候是需要变通和协作的。”
        最终，今年5月，沈女士所在小区的业主大会成功“炒掉”物业公司，“对于下一家物业公司，业主的选择尤其谨慎。”
论坛维权，集众人之力
        今年初夏之前，28岁的外企员工陆茗从来没想过去上小区论坛。在他看来，房子只是用来住，社区自然会由物业或居委会管。“反而是买房之前，在搜房网上看自己小区楼盘的业主论坛比较多。”对陆茗来说，那更像是另一种途径的购房资料聚集地。“当然，里面也有很多托儿，并不能全信。”对于这种真实性打折扣的论坛，陆茗并不介意，“买房子，每一种信息渠道都是半信半疑，需要看更多的来加以判断分析。”
        这种看法在陆茗拿到房子后产生了根本变化。

        虽然购买的是该楼盘三期的期房，但由于前两期刚刚交付使用，所以这个小区基本上还是一个未入住的全新小区。在拿房带来的最初欣喜过后，陆茗开始发现各种问题。首先是小区内各种装修队鱼龙混杂；然后是物业公司和街道、派出所以及各种有关部门相互勾结；然而最严重的，是小区内的群租现象频出。“物业公司坐视不理，保安形容虚设，有关部门相互推诿。”
        在经历了多方投诉无果后，陆茗想到了业主论坛。类似群租这样侵害整个小区业主利益的情况很快得到了响应。“基本上没有反对声音，一个提议或者号召，只要客观上可行，大家都会同意。”此后，陆茗参加了两次由业主论坛发起的售楼处示威，“这个楼盘后面还有房子要卖，我们在售楼处拉横幅肯定会有影响。”虽然这样的示威并不能立刻解决问题，但此后相继几次执法力量的介入让陆茗们看到了希望，“有些事情不是立竿见影，但一定要去做，而且只能业主自己去做。”

        现在，陆茗并不满足于搜房网的业主论坛，“那只是一个‘二手’平台，自己的社区，必须有最紧密直接的业主委员会。”根据相关规定，业主委员会必须在居委会指导下成立，“不少小区因为居委会和物业公司相勾结，怕业主委员会炒了物业公司，就多方阻扰，迟迟不让业委会成立，这种先例已经有好几个小区发生过了。”虽然前景堪忧，但陆茗并不放弃，“如果能够尽快成立，我会争取成为其中一员。”他很肯定地说。</p><p>“网上社区”，虚幻且真实
        随着年轻业主群的逐渐庞大，网络成了他们发表意见、交流邻里感情的主要平台。那些生活十几年都不一定认识的邻居，在论坛上一互动就熟了。而到了微博时代，了解自己周围几百米内发生的事，可能都是通过网络。“我曾经看到有人因为刚买了澳洲酒，就在小区论坛发帖求红酒知识，立马有两个懂行的回帖，没过多久，帖子就显示三人已经聚在一起喝了起来，这就算认识了。”通常只“潜水”不发言的上海女生小卉直叹神奇。

        上海莘城论坛的版主“飘雪腊梅”举例：“社区之前有发生过入室盗窃的案件，大家会在论坛上互相安慰、提建议，怎么做好防护措施。后来物业也想了很多办法，给小区安装电网，一步步在改善。我觉得论坛让所有的邻居团结起来了。”“春申景城”的小区论坛如今已发展有七八百个会员，该论坛版主认为，业主通过网络把负面情绪发泄出来，反而有利于现实中社区关系的和睦。“你愤怒的时候，需要大家跟你一起愤怒，然后你会慢慢地意识到需要理性思考，需要解决问题。”一位业主说。
        而街道居委也开始跟上业主的步伐。凉城街道目前已推出了官方微博，“让居民第一时间了解各种街道信息，此外还能收到很多居民建议。”工作人员称。天山路街道也从去年起开发网络平台，“方便年轻人在网上和街道交流。”


Q&A问答
你会参与小区事务吗？
        参加过一次。去年夏天某晚，我们这栋楼的楼长阿叔“咚咚咚”敲门，通知每家派代表去活动室开会。爸妈要看连续剧，就硬让我去。到了那儿，一屋子全是老人啊，我很尴尬地躲在最后。阿叔阿姨们说些什么没听清，反正和我没啥关系。坚持了几分钟，最后带着一身蚊子块回家了。——小卉，外企财务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我在上海是租房住的，基本一两年就换一个小区，几乎不和居委会打交道，最常见到的就是房东吧。况且，小区的活动连业主也不一定参加，像我们这样的“外人”，更不高兴去啦。——麦可，在读MBA

        我爸是业主委员会的，我们家不自觉地就会关注社区事务多一点。有时候看到楼下车乱停，回家就“告状”：“爸，停车要有规定的吧？”我妈更关心环境问题，经常建议修整小区绿地或者出台遛狗居民细则什么的。最近业委会好像比较注意高空抛物的事情。参与业委会要付出很多精力，都是在业余时间无偿参加的。要是哪天我爸不想干了，我会考虑接替他。——猫猫，公务员

        房子正在装修，现在还没住进去，不过我老婆已经想好了要去竞选业委会。她平时在家工作，时间比较自由。参与小区事务还在其次，她主要想做一个小区“官方”的网络平台，比如微博什么的。这样，就可以找到附近跟她一样每天不用坐班的人，一起跳操逛街喝茶，其实她就是为了玩啦！——陶李，金融从业

LINKS 链接
全球社区面面观
美国：协作为上
        在美国的社区建设中，当地政府起了重要作用。而社区的决策也涵盖了从街灯设置到铺设人行道的交通安全、维修绿化以及社区公园等各方面。所有管理计划的制定都基于居民的意见。</p><p>日本：自我约束
        日本的许多城市中心都热闹非凡，但在社区，“热闹”和“喧嚣”都销声匿迹，有时让人感到静得出奇。在社区管理方面，日本更重视个体的“自律”。</p><p>瑞典：和谐相邻
        大多瑞典小区对居民有严格“限制”，比如晚上九点后不准用吸尘器，晚上十点后不准用洗衣机。这些虽不是法令，但作为一种约定俗成的公德而被广泛接受。闹得太出格的人，会被邻居告到小区物业处；屡教不改的，很可能会被房东请出大门。

德国：社区“配套”
        德国没有居委会，其小区物业的职责分为两大块，一方面是接洽房屋买卖和租赁业务，一方面是负责小区常规的检查和管理工作。如受业主委托，物业公司还负责其水电暖等设施的检查和维护工作。

新加坡：有章可循
        新加坡地小人多，大多公寓都是临街而建。根据规定，发展商必须将不少于40％的土地用作花园、风景区以及其他娱乐健身设施，从而保证小区居民拥有一个结构合理、温馨舒适的居住环境。

生活：出家门，进社区
        《绝望主妇》里的紫藤街成了剧迷心中社区生活的范本，现实中的社区关系，会那么亲密吗？
全职太太团：忙碌在社区
        每天清晨，把小孩送去幼儿园之后，王文琦的社区生活便开始了。这天，她早晨9点半相约邻居们一起学包粽子，中午给小区里的外国太太上课，下午外出，到点了再赶回来接孩子……身为全职太太，她的一天紧凑而充实。
        2009年8月，从父母住的老式小区搬入天山河畔花园后，王文琦的居家状态发生了很大改变。“当时刚生产完，宝宝断奶送去托儿所后，我不想回去工作，倒是趁空考了几张语言证书。”正好小区原来的沪语班老师（也是全职太太）没空了，就让她来教。

        天山河畔花园小区有个著名的“全职太太俱乐部”，眼下约有100多位成员，组成四个部门：培训部、教育部、策划部和活动部。王文琦是活动部里“睦邻教学点”的成员。“这里算比较新的小区，老人不多。现在的房价大概4万多一平方米，能买在这里的家庭，太太不工作的比例也就高了。”她解释，这里全职太太多的另一原因是外国人多，“先生被外派到中国工作，房租由公司付，经济上宽裕。加上外籍太太拿的是‘就业者家属’签证，也不能工作，所以外籍的全职太太非常多。”
        王文琦的沪语课安排在每周三上午9：30～10：30，一班15人，台湾太太占到了绝大多数。“她们不是为了真的能说，而是想了解上海的文化。”于是课外，她便带着太太们“游学”，去七宝老街听听上海话，去东方明珠下的上海城市历史发展陈列馆看看老文化，师生邻里关系非常融洽。
        在这个年轻的小区，白天、尤其上午的课程最为丰富，文化班多达十几个，甚至吸引了附近小区的太太来参加。“我们这儿有个教肚皮舞的太太很有名，还有邻居的朋友从古北、淞虹路赶过来学的呢。”此外，“太太厨房”会每周教一个新菜，而书画、茶道、摄影、编织班的老师也都是年轻人。“全职太太的资源蛮丰富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 上周端午节，小区居委找了阿姨用上海话教太太们包粽子，一群人嘻嘻哈哈热闹无比。居委会的宋小姐还告诉记者，最近有些日本太太主动提出想开日文班，下一步可能要落实这事了。
        全职太太们不太干涉小区物业、管理之类的事务，重心落在小孩和生活上。
        日本有“主妇联盟”的传统，几十家甚至几百家主妇联合起来共同采购，可以鼓励或要求农业生产者进行有机耕种。这是团队的力量。
        在天山河畔花园，这种“团购”通常以小群体的形式发生。一些在活动中认识的太太们，以日、韩籍为主，会互相交流打折信息，约好四人一行打车去较远的大卖场或铜川路买东西，然后再一起在外吃个午餐，车费餐费全部AA，把钱用到点子上。
        “外国人的社区概念确实比我们强，他们更愿意融入社区，了解彼此的文化。有时墙上贴的中文告示老外看不懂，他们还会特地去居委会问呢。”这是王文琦的体会。“在爸妈住的小区，大家没事不会和邻居沟通，除非出大事了来关心一下。在这里，邻居不是出事了才出现。”
        小区去年10月还在天山中学办了场运动会，有100多个家庭参加，一切筹备、执行、现场安排都是全职太太在负责。她们深感自豪。

        每年春秋两季的跳蚤市场，则是另一项盛事。“邻居们交换多余的东西，场面非常红火。大家主要换的是小孩玩具、婴儿推车和看过的儿童书——有国外原版的。这些比较有价值。因为外国家庭很多都有两三个小孩，玩具一大堆。”
        王文琦坦言，住在这里的生活便利性不高，“买菜要走15～20分钟，去超市必须打车。”但这份独有的社区文化，令在家的日子丰富而充实。
足球男人帮：足球带动邻里关系
        在上海大学附近，有这样一群男人：他们来自上大社区足球联盟的队员们周边的四五个小区——学林苑、当代高邸、经纬城市绿洲、众望城、祁连新村，他们平时的工作各行各业，原本互不相识。但因为爱踢足球，他们自发组织每周一次的训练，自创了网站，设计了队服，平时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。他们还给这支足球队起了名，叫“上大社区足球联盟”。

        “上海大学的球场每周末对外开放，大家经常在一起玩就认识了，然后是朋友介绍附近的朋友来，后来就组了队，每周踢球聚会。”家住学林苑的“队员”吴翔告诉记者，“上大社区足球联盟”成立已有六七年，现有成员四十多个人，“一个小区大概有四五个人”。
        为了联系众人、通知联盟的最新动态，球队领导之一、平时喜欢做点视频的任恺，建设了一个“官方”网站，展示球队照片、发布信息，“现在的主要功能其实是每周的考勤记录。”
        上周，记者在网站上看到最新的记录是：“6月16号参加训练的注册队员30人。请假队员13人。没有队员无故缺勤，请保持良好的考勤纪律。”

        “我们这个社区球队每两年要换届的哦，改选‘领导’，由大家报名参选，其实就是为大家服务啦。”吴翔一一道来，“有人负责联系球场；有人负责球队的纪律考核，谁迟到谁请假；有人负责球队洗衣服，整理踢球器械；有人负责足球社区网站建设；还有人到了年底联系酒店吃年夜饭。”一人管一项，真是分工明确。
        其中，无故缺席者要罚款20元。这只是象征性地处罚，因为到年底吃年夜饭的时候，这些罚金会买成奖品供大家抽奖。
        “我觉得比较辛苦的‘领导’还是管洗衣服的。”吴翔描述着男人踢完球后的那副模样，“他每个礼拜都要负责把大家的衣服带回去洗好晾干，这是长期的活儿，关键还一身臭。”虽然要洗的只是套在运动服外面的区分队友的背心，也够烦的。

        现在管洗衣服的是黄一华，衣服是他老婆帮忙一起用洗衣机或送去干洗店洗的，产生的费用由“联盟基金”支付。老黄人很和善，“喜欢足球但水平较差”，就算队友们爱拿他开玩笑，他也不生气。但在日常工作中，他算是满厉害的角色，高薪、日语很棒。
        踢球的男人有时火气比较大，会吵架甚至动手——推搡两下。一般这时候，几位“领导”就会出面两边劝一劝，再请客吃顿饭、喝杯酒就算了。毕竟在一起这么多年不容易，真翻脸了就不好了。
        全职太太团是女人结缘，带动家庭的邻里关系，足球男人帮则是男人带动。
        “我们每年都要一起吃年夜饭。”吴翔说，“球队过年要踢‘贺岁杯’，上午踢球，晚上聚餐。聚餐时还有节目表演、游戏抽奖，很热闹的。”此外，这帮男人平时会一起打台球、斗地主；夏天喝啤酒、冬天吃火锅；遇到天气好的时候，大家还拖家带口一起出去采草莓摘葡萄……关系越走越近，年纪也越来越大。

        “其实踢球只是一种方式，关键能让住在附近的大家有个放松交流的平台。”队员们说。工作生活在魔都，大家压力山大，住在附近的朋友又少，通过“上大社区足球联盟”，可以认识很多人，可以找到臭味相投的好友。
        他们偶尔也会聊聊心事。“男人交流的话题都很私密的，哈哈。”吴翔开玩笑说，“很多兄弟都是我们这些年看着谈朋友、结婚、生孩子的。”
        因为工作在各行各业，大家也会盘活资源。做旅游的就帮忙联系包车集体去郊游；做医疗器械的，可以和有需要的兄弟的公司谈生意；队里还有个开出租车的，大家去机场都会找他，让自己人赚钱；老黄的老婆是附近幼儿园的“家委会”主席，谁家的孩子在幼儿园里有什么事就都会去找他……在强调“私人空间”的当下，他们却实践了“远亲不如近邻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