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年春节快要到了，这是中国传统中阖家团聚的日子。寒风阵阵，旅途窘迫，但也挡不住回家人的急切脚步。唐代诗人孟浩然写道：“守岁家家应未卧，相思哪得梦魂来。”但是，在浓厚的返乡氛围中，还是有一部分人无法回家里过年，他们或是要在春节期间坚守工作岗位，或是受困于种种条件囿制……但不管怎样，他们心中还有对家乡的炽热情感，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向往，对新的一年的热切期望。那么，今年，那些不能回家的人，是因为什么原因不能回家，或者说是不想回家？他们在远离家乡的地方，如何度过这个新年？网上更有流传春节“恐归族”，是真的“近乡情更怯”，还是因为有其他理由而以此自嘲？为此，解放日报社会调查中心联合QQ survey中国在线调研进行了“今年过年不回家”的调查。

    本次调查采用在线方式。利用在线样本库的样本，进行配额随机抽样方式进行。样本分配为：男女比例为1：1；选择上海、北京、广州三地，上海样本占比50%，北京和广州各为 25%；年龄为 20岁到 45岁，其中，20到30岁占比45%，31岁到45岁占比55%；受教育程度，大专及大专以上的占40%，中专、职校及以下占35%，其他占25%。有效样本600份。全部样本为今年过年不回家，且工作在异地城市的人群。



是什么拦住回家脚步

    春节是中国人最重要的节日，合家团圆是春节的主题。古人钱谦益有诗说：“一樽岁酒拜庭除，稚子牵衣慰屏居。奉母犹欣餐有肉，占年更喜梦维鱼。”说的正是新年时节，洒扫庭除，稚子牵衣，奉母有肉，年年有余的团圆之欢。所谓：不管在外再难，也不管在外再好；不管离家路途的远近，也不管回家的路是好走还是难走。那一刻，一定是全家守在那一张满满当当全是菜的桌前。每年春运，数亿人的迁徙，很好地诠释了这个节日在中国人心目中的位置。

    然而，每年总有那么一些在外的游子，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，不能回家过年。2014年的春节，那些不回家过年的游子，他们不回家的理由是什么呢？

    本次调查显示：位列第一的不回家过年的理由是路途太折腾；其次是工作岗位离不开；第三是春节期间自己不回家，但把父母接到自己工作的城市来过年。车票难买，回家的人情开支太高，工作没有起色、自己感觉混得不好等也是受访者选择今年不回家的理由。（见表1）

    对比北京、上海、广州三地的受访者，认为回家旅途太折腾占比最高的为广州，为33.3%；其次是北京，占比为24.7%；上海为13.7%。而把自己的父母接到工作的城市过年，北京的占比最高，为28.0%；其次是上海，占比为15.3%；广州为13.3%。

    认为自己在城市工作没有起色、混得不好而不愿意回家过年的受访者，男性大大高于女性，男性占比为8.3%；女性占比2.7%。而北京的受访者在这个选项上的占比为9.3%；其次是广州，占比为6.7%；上海的占比为3.0%。

回家的旅途太艰难


    “你知道回家有多难吗？我没有结婚之前，一个人，什么都能对付。但是，我现在有老婆了，有孩子了，孩子只有1岁。那一个车厢的人流，也让你望而生畏，连上个厕所也要艰难挪步，从人流和腿之间跳跃前行，那么，如果你带着老婆孩子，这样的回家一定是痛苦的旅程。”

    “回家的困难，从买票就开始啦。我是40多岁的打工者。读书不多，网上买票不会。怎么办？只有一个傻办法，到售票处排队。可怕的是什么，你知道吗？排了10多个小时，就知道卧铺没了，坐票没了，站票没了。最后是什么都没有了。今年说50%的票是网上购买的，那么，我们怎么办？年纪不小，电脑玩不来，即使让同事帮忙，结果是上网以后，1分钟不到，票没有了。”

    本次调查显示：回家的列车太拥挤，是受访者最痛苦事情；其次，买票的过程太难，位列第二；每次回家，平价的车票买不到，只能找黄牛，高价是心底的痛，位列第三；即使前面的问题都能解决，那么，回家没有直达车，还要辗转转车，每次回家，要折腾多次买票的艰难，位列第四。（见表2）

    受访者张先生说：“这个感受不用解释。尽管回家的旅途艰难，但大部分在外工作的游子还是希望能够回到家乡，和父母团聚。亲情在呼唤，传统在暗示，赶在年三十，回家永远是心灵的满足。”

    这是一个无法避开的纠结。举世无双的大迁徙，年年如此。需要反思的不仅是亲情，不仅是传统，不仅是文化。需要反思的是，为什么要有那么多人赶在过年回家。需要反思的是，为什么城市越来越大，而城市里工作的人都是异乡客？1981年，国务院公布了《关于职工探亲待遇的规定》，凡异地的单身职工，可以享受一年一次的探亲假；已结婚的异地职工，四年享受一次探亲假。查了一下，这个规定没有废除过。但又有多少企事业单位在认真执行呢？规定终究博不过中国传统的乡情和风俗。

工作的感受也不错


    大批劳动力回家过年，客观上造成短期的劳动力紧张，尤其是一些服务行业。因此，春节期间，一些企业往往会上调工资、奖金，增加额外的福利，加上法定的节日加班费，这也成为许多年轻人留下来工作的重要原因。

    本次调查显示：春节期间上班，能够拿到更多的工资是受访者加班的第一选择；其次是春节期间需要值班，假期不能连贯，因此不能回家；第三是因为现在的工作自己很喜欢，因此很珍惜，愿意春节期间加班；第四是工作的特性是越到节日越是忙，因此无法享受假期。比如餐饮、公用事业的维修岗位等；第五老板为人不错，不愿意在人手紧张的时候，给老板增加压力。（见表3）

    受访者赵先生表示：“既然一样是工作，过年钱多，还是愿意留在企业上班。同时在年前，工作也比平时容易找。”因为收入增加而选择加班不回家过年的受访者中，广州的占比最高，为32.7%；其次是上海，占比为28.0%；北京最低，占比22.0%，与广州相比，相差10个百分点。同样的选项，不同的年龄段也有很大的差别，30岁以下的受访者，为增加收入而工作的达到31.4%；而31岁以上的受访者占比为24.7%。两者相差接近7个百分点。显然，年轻人更加关注收入。受访者朱小姐解释说：“大部分年轻人更希望在结婚前后能够积攒更多的钱。”

    对自己的工作表示满意，认为值得珍惜的受访者中，受教育程度大专以上的受访者占比最高，为21.1%；其次是受教育程度为中专、职业学校的受访者，占比为20.2%；其他的受访者占比最低，只有15.2%。显然，受过高等教育，以及受过职业教育训练的受访者，大都是有一定技术含量的工作岗位，或者说，在找工作的时候就有职业取向，也容易找到比较稳定的工作，而缺乏专业教育背景的受访者，其工作岗位的稳定性较差，因此，为珍惜现有的岗位而加班不回家的占比相对较低。

回家支出有点高


    如果说，带孩子回家的旅途太折腾；如果说，希望加班多赚钱，岗位要珍惜。那么还有一部分不愿意回家过年的受访者，是担心回家的支出过高。在以往的调查中，有一个类似的调查，担心“回家过年开支太大，承受不起”的受访者达到44%，其中有80%是未婚男女。由此，出现一个新名词，叫“恐归族”。

    本次调查表明，在回答“在工作的城市过年和回父母居住的老家过年哪个支出大”这一问题时，有86.2%的受访者表示，“回家过年的支出大”。在回家过年的支出中，位列第一的是给亲友的礼品费用；其次是来回的路费；第三是孝敬父母的支出。（见表4）

    有意思的是，在回答“不回家过年哪个方面支出最大”这一问题是，位列第一的是“不回家，孝敬父母的支出不能少”，占比达25.5%；其次是与亲朋好友在春节期间聚会的费用，占比24.7%；第三是出外旅游的费用，占比为15.7%。

    显然，不管过年回不回家，孝敬父母的支出是不会减少的；而不回家，能够省下的是给亲朋好友礼品支出；还有就是回家的来回路费。北京的受访者最看重回家给亲友买礼品，占比达到36.7%；其次是在上海的受访者，占比为26.3%；广州的受访者最低，占比为23.3%。最高与最低的差别达到13%以上。

    受访者邵先生表示：“我们家庭是一个大家族，堂兄弟、堂姐妹多，表兄弟、表姐妹多，长辈也多。每次回家，都要带礼物。不光我们，其他的兄弟姐妹也带。如果不带礼物，而其他兄弟姐妹送来礼品，不仅自己没有面子，连父母也会感觉没有面子的。”

不回家有开心安排

    尽管不回家，但是，春节已然充满喜庆。受访者朱先生说：“我给父母买了机票，让他们到上海来过年。父母退休了，他们的时间宽裕，我早早订了机票，3折。如果我们回去，那个时间段基本是全价票。我们来上海10多年了，也应该让老人多来上海走走，他们现在身体还好，走得动。”

    除了把父母接来自己工作的城市，不回家的受访者在春节期间，还有什么样的开心的活动呢？

    不回家过年的受访者有“十大”开心的活动项目：看电影是受访者选择占比最多的活动，为30.5%；其次是上网聊天、游戏、看自己喜欢的东西，占比为30.3%；第三是趁着假期好好休息，占比为 26.5%；第四是考虑外出旅游，占比为25.2%；第五是逛商店，占比为24.5%；第六是陪孩子游玩，占比为23.8%；第七是和同在一个城市的亲朋好友一起聚会，占比为23.3%；第八是利用假期时间，多看书，占比为19.3%；第九是把父母接来，一起欢度新年，占比为17.0%；第十是和加班的同事一起吃年夜饭，占比为13.7%。

    我们欣喜地看到，在回答 “不回家过年的理由”这一问题时，有17%的受访者选择了“把父母接来一起过年”；而在回答“不回家过年，还有什么开心的活动”这一问题时，同样的有17%的受访者选择“把父母接来，一起欢度新年。”显然，这一时刻，只要和父母在一起，那么，感觉开心一定是这个选择。

    尽管，在调查的时候，确认外出旅游的受访者只有9.2%，但是，考虑安排外出旅游的达到19.3%。这个差别，主要是受假期、交通状况、价格变动等影响。

    春节不回家，欢乐是必须的。受访者陈小姐说：“回家过年始终是第一选择，选择不回家，还是有些遗憾，有些无奈，有些对于父母的歉疚。但是，总有人要承担这些无奈。我们希望，若干年以后，共同富裕，共同发展，中国梦早早实现。那么，不回家过年的无奈和遗憾会少些。回家不回家，一样快乐。”

    解放日报社会调查中心

    调查撰稿：薛石英 束顺斌 顾伯贤 范圣庆 王长伟 赵雪平

本文转载自解放日报电子版 http://newspaper.jfdaily.com/jfrb/html/2014-01/25/content_1138046.htm